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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八章


    律师姓宁。一次他对自己的女朋友说,全国的律师出自两大法律系统,一个系统是北京大学法律系,再一个系统就是国内其他所有院校,所有司法系统、所有自学的和兼职等等全部的律师系统,以及那些个自称是律师的律师系统。他毕业于北大法律系。他的女朋友是个国内二流的女演员,陶小姐。女演员的名片上印着某某厂的电影演员。可很多陌生人翻看着她的名片,问道:请问,你都演过什么电影?她马上会说出一串片子的名字。不关心娱乐圈的人会点点头说,哇,你还真演过不少呢。而那些但凡与圈子沾了一点点边儿的人,会用一种很不恭敬的口气指出,你刚才说的这些可都是些电视剧呀,而且多数是白天播出的电视剧。每当这时,她就会脸一粉,走到她的男朋友那里去,然后用一种嗲嗲的声音说,咱们走吧,这个聚会实在不上档次,转了一圈,一个像点样的大款也没有。指着这些人给我找的剧本投资,没戏。
    有一次,在一个自己表妹的朋友的原来情人的最终喜结良缘的婚礼上,陶小姐遇到了张楚夫。那天张楚夫的角色是新郎的伴郎,自然穿戴耀眼了点。席间喜酒喝得高了点,借着酒劲儿,张楚夫一个接一个的笑话,一个接一个的包袱,全都送给了坐在周围几张桌子上的亲友。陶小姐刚好坐在他边上的一张桌子上。一开始听到张楚夫讲的那些半荤半素的笑话,她笑得前仰后合的,但随着张楚夫说的笑话离着人体和腰部的大腿之间的那两块部位越来越近,她开始对着这位自称是一个小小的股票专卖店的店长产生了越来越强的好感。平时拍戏时,一帮子鸟人在化妆前后,都是靠一个个沾点荤腥的段子撑着的,尽管张楚夫说的那些小荤段子,她过去在各种片场都听过,但这次听他一会儿用东北的方言,一会模仿广东的口音,讲出来的效果,味道独特。陶小姐清楚自己靠什么吸引男人,但她不太清楚的是,男人除了钱之外,还有什么特别的吸引自己,说来自己都有点不相信,一是男人脸上的坏,一是男人嘴里的幽默。
    那天当她看见张楚夫把新郎和新娘折腾得连声求饶,充分地显示了其人的较坏一面,同时自己也喝了快一瓶的红酒之后,借着酒劲儿,她把手似乎是无意之间地搭到了张楚夫的肩上:我们圈子里最近传出一种说法,低智商的买房子,高智商的人买股票。昨天我们那个导演把这种说法改成了女演员买房子,男制片买股票,我听着就来气。可你别说,我死活就是不懂那些个什么股票,一会儿除权之后的贴权,一会儿转配之中的转配,我一听他们说股票就头疼。可你说我真是低智商吗?
    狗屁,给你们导戏的那个什么导演是个大狗屁,你千万别听他的,那些艺术圈子里玩股票的人才一个个的都是低智商呢。哪天我真的碰到你们那个导演之后,我会当着他的面问他,甭管什么智商情商的,你们这种人,开了户,做过股票的人,几年下来有他妈的几个人真的赚过钱啊?人家买房子怎么了,买完房子踏踏实实地出外景拍戏去,啥也不用惦记着台词都背得顺溜,一年收一次租子,小地主婆舒舒服服地当着,挺好。你别听他的,听我的,知道吗。借着酒劲儿,张楚夫的手无意间在她的胸前蹭了一下。陶小姐就像过了电一样地喜欢上了张楚夫。以后,她背着宁律师来过几次营业部,一看那个自称是小小股票专卖店小店长的办公室竟比管着整个长江三角洲所有电视台、电影厂的宣传部部长的办公室都大出去快两倍,她的心一下子跪 倒在股票前。一个小店长况且活得这般气派,那么那些管着这些小店长的当地销售部经理的办公室该是个什么尺寸呵。她认定股票是个好东西,她认定那个坐在办公室嘴里斜叼了根香烟,一边眯着眼睛给员工签字,一边歪过头训着部下的人,是个人物。但她没有料到的是,她的许多所作所为竟被那个做什么都讲究证据的男朋友掌握了。
    宁律师是个何等人物呀,北大法律系的!宁律师当面启发背后暗示地对她说到万恶股为首。股票是个什么东西呀,有几个好人,成天想着用股票发财致富的?想投机的人中坏人居多呵。陶小姐大脑里边没有宁律师那么多的折子,她直截了当不拆逗号地问道,您是不是觉得那天在表妹的朋友的原来情人的婚礼上认识的那个证券营业部经理有什么地方特别不让你喜欢呀?没有啊,没有,宁律师否认得犹犹豫豫的。那就是了,我已经拜张总为师了,我请他教教我怎么做股票,以后我可能还会经常与他单独联系。我现在已经开始知道了为什么分配之前很多人都要抢权,以及庄家为什么要利用洗盘的手段在市场中收集筹码了。你知道吗?不错,有长劲呀,宁律师的手轻轻地在女友的脸上拍着,心里却重重地在那个证券营业部总经理的脸上来了一记极猛的右勾拳。你们这帮子做证券的王八蛋千万别让我逮着,千万别让我逮着。当天晚上,北大出身的律师发了一个毒誓。
    那是快两年前的事情了。这两年之中,发生过很多的事情,当然也发生过这么一件事情,陶小姐把自己拍片子挣的钱,在张总的直接指导之下,买进股票去了。消息原来是准的,可后来有了变化。两个多月后,二十多万的资金竟赔去了五、六万。对不起,别看我成天在股市里滚,可这里边的水实在太深,我自己也搞不清,张楚夫一脸真诚地说:别再做了,认赔吧。智商低就智商低吧,还是那句话,踏踏实实地买几套房子,多好。你看,两个月就赔了一个厨房加半间厕所。
    没事儿的,张总,我知道股市的风险,我挺得住,我真的不是想和谁讴气,如果我能严格地按照你所说的投资纪律操作的话,本来我赚个百分之十五是可以获利了结的。谁叫我贪的。这是十万,你拿着,什么?我不需要自己直接再到你们那里去了吧?这样吧,你就该怎么办怎么办吧?今后很多事情你就替我作主吧。什么?什么是授权委托书呀?唉呀,你就都帮我办了吧。股票什么时候可以卖,你就给我打个电话吧。
    半年之后,陶小姐正在云南的森林里出外景,突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那边传来了张楚夫的声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股票现成已经长到了三十五万多了!出来吧,我建议你出来!
    再长长吧。我的目标是翻倍。我有一种直觉,这次肯定能翻倍的。我的直觉一向是准确的。
    张楚夫在电话那边叫了起来:直觉,我的姑奶奶呀!在股市里,你怎么能够相信什么直觉呀。你不要胡来,我强烈建议,卖掉!算一算,两次加起来,你一共在我们营业部放了三十万吧,现在已经三十五万多,也算近百分之二十的收益了,比放在银行里好多了,别太贪了!
    陶小姐根本不听,当天晚上自掏腰包,请全组去餐馆吃饭。剧务订来的盒饭都给当地农民改善生活了。当下,众人大快,皆盼陶小姐的股票,再接再励,一路高涨。谁知道,几个月之后,那只股票爬到十七、八块钱之后开始掉头,一路慢慢地时起时伏地阴跌下来,很快地不但把陶小姐原来的五万多的利润吃掉了,接下来,左一口,右一嘴地,渐渐地,陶小姐的仓位里的股票就下去了三分之一多了。当张楚夫再次给陶小姐打电话的时候,她的股票已经严重被套,这个时候斩仓,出来也就十几万了。
    怎么办?张楚夫问道,这次,陶小姐能不能再给我个明确的指令。
    陶小姐从那次婚礼后,第一次用一种不太耐烦的口气说,我不是全权交给你了吗?股东卡和密码全都在你那里,你就看着办吧。实在不行,那也就只能这样了。我就不信,我老是这么背。最近连着两个戏,都是过了副导演了,可最后就是制片不点头。我还就真的不信,圈子里的制片全你妈的这么色。
    好了,我的陶小姐,你的电视连续剧等回到东方明珠找个座位喝茶时再聊,你先说,你的股票怎么办呢?
    你说,在中国股市里,有没有咬紧牙关以八年抗战的精神,最终夺取胜利的事儿。张楚夫在电话里苦笑了一下说,咱们这股市里什么事情都有。有几十万进去,最后滚到上千万的事情;也有一只股票连续长了十几倍,最后上市公司被人揭露出来,他们的利润被掺进二十多倍的水,之后有的人就为这只股票死在借债人手里,什么事儿都有啊。
    就先放在那里吧,我就不信,我头发白了,那股票还解不出套来。陶小姐发着狠地说。
    怎么说呢,如果你的股票有一天,真的能够解套出来,你就及时平仓了断,不再玩儿了。我真的劝你还是集中精力拍你的戏。你说呢。
    那好吧,我全权委托你帮我盯着点我的股票。什么时候真的可以解套了,你就先帮我平出来,至于说我以后是不再玩了,还是玩得更大了,到时候就看我的直觉了。
    张楚夫笑道:得,又是你的直觉。
    那是,女人么,不就得活出一个直觉来么。
    那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很多见到陶小姐的人,见了面就问:怎么着,我们的投资艺术家,在咱们的股市上又卷了多少呀,什么时候请我们吃饭?偶而几次翻到<<申城晚报>>的股票一版时,她的那只股票永远是一动不动地死死地趴在那里。张楚夫那里,她也再没有去过电话。一是有点伤心,再一个就是有点不好意思。也许,张楚夫说得对,还是踏下心来,拍戏买房子吧。很快地,她又上了一个五十五集的大组,这次终于混到女二号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由于全心投入拍戏,她竟彻底地把股票这件事给忘了。封镜杀青之后,她和组里的几个人进到了深圳的棚子里做后期。一次在配音合成的间隙,她和组里的一帮哥们儿姐们儿来到深圳边上的一个跑马场骑马玩。不知是太紧张的原因还是用她自己的话说,那天早上起来直觉实在太不好了,别人的马都挺好,挨到自己来,来了一匹又高又大的马。剧务他们劝她换一匹,她的那股劲儿又上来了,坚持说就不信这个 邪,于是二十分钟后,她整个人从那匹烈马身上飞了出去。昏着进了医院,醒来时医生说她的一条腿断了,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宁律师从上海飞来,一把鲜花后面藏着一个钻石戒指。看着那个痴情的北大毕业生,她哭着点了点头,又笑着摇了摇头。
    宁律师说,记住,我是个永远也不会把瓜强拧下来的人,我是有足够的耐心等着瓜熟蒂落的。
    回到上海后,她一直躺在床上,很长时间里,她什么也不干,剧本不看,股票更不敢看,她觉得自己这一段时间以来,实在是太背了,这时候再看自己的那只股票的话,不定连当初的五分之一都没有了呢。意外发生在她请来的保姆从市场买来的包着鱼的那张<<申城晚报>>上。保姆把鱼拿到厨房里去了,报纸随手扔在了垃圾筒里。正好股票版的一面冲着外边,她歪过头,不经意地在那个熟悉的位置上扫了一眼。不对吧,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定是搞错了。她把那张散发着鱼腥味儿的报纸从垃圾筒里拿了起来。她投资的那只股票价格已经站在三十元钱上边了!不,是三十一块多。啊,她大叫了起来。保姆以为她的腿又出了什么问题呢,扔下手里的鱼就冲了过来。陶小姐一把推开了保姆,大叫着:翻倍了!翻倍了!!我的直觉,我的直觉再一次被证实了!她需要证实!激动地把电话打到张楚夫那里。营业部的人接起电话来不耐烦地说,张总去总公司开会了。
    她需要分享!一个电话打到了宁律师的事务所。秘书说,他正在开合伙人的会议。
你就说,不管他干什么,立即给陶小姐回电话!
    半个小时之后,宁律师当着保姆的面热烈地亲吻着她,他的嘴唇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我也相信你的直觉。你说过,你对我有直觉的!
    陶小姐缩在律师的怀里说,是的,我说过,我对你是有直觉的。明天,我要把赚到的那笔钱里拿出一部分来给你买一个结婚戒指。我相信我的直觉。就是相信!晚上,律师一页文件也没有看,这是他从北大毕业以来很少发生过的事情。
    第二天,找到张楚夫的名片,一到八点半,兴奋的陶小姐就把电话打到他的办公桌上。响了很久。她在等待的时候,手竟有点微微的颤抖。过了一会儿,一个自称是姓于的人接了电话。这个男人的声音很柔和:对不起,张楚夫已经回总公司了,他现在不在这里工作了。具体他现在什么地方,我真的不清楚。我姓于,对,我现在暂时在这家营业部做负责人。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为你做的吗?对不起,我不太清楚这里边的情况。你全权委托他帮助你办理的,是吗?你的股东卡是多少号?不会吧,怎么你连自己的股东卡号码都不知道吗?这样吧,你能不能留下您的电话,我一会儿让我们的客户服务部的同志帮你查一下。你贵姓?好,好,不用客气。结果这位姓于的所说的一会儿,竟然是整整一个上午。
    谁也不知道,她是怎样咬着自己的手指头渡过这几个小时的。中午吃午饭前后,营业部一个自称姓马的人来了电话说,他按照她留下的姓名,找到了她的股东卡。有关的交易纪录显示她本人已经于三周之前,将股票在十四元至十五元之间卖掉了。一共分为三次卖掉的。如果您需要交割单的话,我们可以按你留下的地址给你寄来。
    什么,你们帮我把股票卖了,谁给你们权利把我的股票给卖掉的。
    对不起,我们没有您的交易密码,是不是你们周围的什么人帮助你把你的股票给卖了。
    张楚夫呢,那个该死的张楚夫呢?他怎么能把我的股票给卖掉了呢?
    对不起,我不太清楚他和你之间的事情。
    不行,我要找到他,我要找到他!他现在在哪儿,他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姓马的冷冷地说:对不起,他已经离开我们这里了。
    那你有他的电话没有?
    对不起,请你给我们总公司人事部打个电话吧,他们可能知道他现在什么地方。要不要我把总公司人事部的电话给您呀。
    他难道没有手机吗。你告诉我他的手机号码。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难道就知道怎么吃饭吗!?陶小姐激动地在电话中高声地喊了起来。
    神经病。姓马的人说完三个字后将电话挂上了。
    陶小姐一时间觉得自己的胸口有点疼。

    前后不知找了多少个人,最后陶小姐终于得到了张楚夫的手机号码。一个电话过去,张楚夫一副无精打采的声音:真的?你的股票已经长了那么多了。真的不知道,我现在在家闭门思过呢。根本没有兴趣关注股票的事情。什么?我当时给你打过电话的,但你关机了。我知道你在拍戏,所以后来我又打了好几次。你又总不开机。当时你不是全权委托我处理吗。我真怕,到时候你又来了什么直觉,又不卖了。所以我就做主,一解套就出来了。还是那句话,我怎么可能相信你的什么直觉呢?首先保证没有让你赔钱,就算仁至义尽了。我火气能不大吗?我他妈的为永宏卖了快十年命,现在被人给当驴杀了,能不搓火吗?还是那句话,你好好地拿着你的钱,离开股市,干点别的事情去。呵,你还来劲了?我怕谁呀?行啊,你告去,你就直接去我们那营业部告去!你要真能多拿一分钱回去,我也会去告他们!哐!电话挂了!
    哇,陶小姐拿着电话大声地哭了起来。三十万呀,我得接多少戏,出多少汗,吃多少苦,才能赚回三十万呢?三十万元不能就这样没有了。一个投资直觉极好的人,不能就这么让一帮子不负责任的营业部的混蛋们给毁了。最重要的是,我的直觉不能就这么轻易地让那些无知的人给毁掉。我要告他们,我要告!我要告!!宁律师你快点来救救我吧,她那猫一样的抽泣之声让律师事务所的小姐吓了一跳。什么当事人的声音都听过,就是没有听到过这种猫一样的抽泣声。
    律师的路数就是那么几套,先找证据。没有比证据更有力的武器了。没有证据就找对方逻辑上的漏洞,没有什么比当事人面对自己错误的逻辑更尴尬的了。没有逻辑,那就通过辩论、通过胡搅蛮缠,通过死缠烂打,理性地、合理地激怒对方之后,让失控的对方乱了方寸,露出法律或逻辑上的破绽来,进而一刀拿下。
    宁律师抱着缩在自己怀里的女朋友,轻轻地拍着她那多情的后背。那年我说什么来着,别让那帮子什么证券公司之类的王八蛋碰到我的手上,别碰上。
    北大系统的律师开始设计他的致胜策略了。首先是证据。不好,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女友甚至连自己的股东卡号码都不清楚。交易密码也不知道,可能还是开户时的六个六。
    对方有没有留下什么字据来?没有。
    有没有留下什么有力的录音证据吗。没有。
    不对,不对,不对。这里是有名堂可以搞的。这着拖刀计,过去也不是没有使过,确曾在马上剁下过数位高手来。首先找个不知情但声音甜蜜的小女生,稍加点拨和培训之后,从营业部前台接电话的工作人员开始,一级一级地电话打过去,态度非常谦和,完全是一副请教和咨询的口吻,先是以虚拟的口气探讨,然后再以实际的例子询问,关键是要让与这件事多少有关的人,承认营业部或者证券公司的有些做法可能是不对的,欠妥的,在管理上是存在漏洞和问题的,有些情况,我们是会反应上去的。好了,要的就是他们在电话里承认这些。把他们的录音整理出来,轻易不用,一直等到法官做出有关判决之前最关键的时候突然用上,剩下的就是等着敌人乖乖地交枪吧。
    小姐的一圈电话,慢慢地打过去,时间上要设计好,必要的话,同一个人,可以打几次过去,产生好感之后,那些荷尔蒙分泌状态失常的男人常常会在完全失去警惕的状态下,说出许多今后在法庭上对他们极为不利的表述来,进而留下许多意想不到的法律破绽。营业部客户服务的负责人,分管经纪业务的老总,营业部老总,证券公司经纪总部的负责人,证券公司法律部的有关负责人,一级一级地打过去。直至找到证券公司老总本人的电话,没有什么好怕的,老总也是人,老总的内分泌有时候也会失常,直接打过去,他的秘书可能挡驾,没关系,厚着脸皮再找个理由打过去。没准老总一激动,表起态来,不就三十万吗?三十万,在老总眼睛里算什么呀。可在陶小姐这里,就是她的感觉,而她的感觉就是她的一切呵。女人这种东西是更多的时候是难以理喻的。
    宁律师开始悄悄地运做了起来。首先要不露声色地先把陶小姐的钱先取出来。再把与她开户有关的文件全部取出来,全部存档并复印一份。专业的律师都是这么做事情的。小姐经培训之后, 电话在那边悄悄地打着,这边厢当年在未名湖畔就被誉为无理也能搅八分的高才生悄悄地出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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